秦楼楚馆处处通,心猿意马醉梦
唐末诗人杜牧曾赋诗《泊秦淮》,以此讽刺士大夫阶层不思江山社稷,醉生梦死于歌舞酒色,留下千古名句“商女不知亡国恨,隔江犹唱后庭花”。杜牧笔下的“商女与后庭花”正是唐朝晚期秦淮两岸“灯红酒绿”“纸醉金迷”的奢靡写照。秦淮,作为历史有名的烟花繁盛之地。自先秦时期,越国大夫范蠡选定长干里为中心夯土筑成,此后数千年,秦淮成为“歌舞与美酒”“女人与文人”的聚集地。
客观地说,礼仪规制十分严格的封建社会,秦淮绝非良人可居之地,往往是王公贵族和红尘女子欢愉的风月场所,抛却家庭责任、忘却君王嘱托,以歌舞笙箫肆意挥霍着有限的生命。类似杜牧这种有家国情怀的人自然对此嗤之以鼻,然而秦淮之所以能够历经千年繁华不衰,更得多的是拥有大批量的文人支持。那么问题来了,饱读诗书、通晓六艺的文人为何痴迷于这块世俗之地。
“同是天涯沦落人”的感伤
歌妓,是一类非常特殊的群体,她们拥有令普通良家妇人羡慕的容貌和才艺,同时也有着令人同情的遭遇。她们或是家道中落的名门之后,或是身遭变故的大家闺秀,亦或是家境贫寒卖身青楼的农家姑娘,总之最终的命运都是过着迎来送往、强颜欢笑的生活,如同灵魂与身体产生游离,逐渐地丧失本我的一类人。
文人与歌妓的交集恰在于此。他们从歌妓的身上,看到抑郁不得志的自己。感觉自己侍奉君王,如同小妾侍奉夫君那般无微不至,换来的却是君王的冷漠和贬斥。皇帝的喜与怒决定着自己的去与留,与秦淮歌妓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,受制于滚滚红尘的摆布,出奇地相似。无法令君王回心转意的失落感,投寄到秦淮歌妓身上时,那些文人找到“同是天涯沦落人”的共鸣。
唐末另一位大诗人刘禹锡的名篇《泰娘歌》,便是以秦淮歌妓泰娘为主角,用细腻真挚的文笔,将一代传奇歌妓泰娘与两个文人的爱情故事,两个知音相继离世,泰娘如同失去主人一样,生活无的放矢,只能选择“更洒湘江斑竹枝”。刘禹锡闻说此事,不禁感慨万千。因为此时刘禹锡被皇帝贬出朝堂,无限的忠君报国之志,却不能让君王回心转意,与泰娘失去知音的痛苦如出一辙。
“有时醉里唤卿卿”的爱慕
文人最大的秉性是多情,次之是怕老婆。所以,明人沈德符在《万历野获篇》提到,“士大夫自中古以后,多惧内者。盖名宦已成,虑中冓有违言,损其誉望也”。说的是封建历史时期,文人士大夫普遍怕老婆的现象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声誉。可是文人又难以抑制自己的多情,往往三五成群相约秦淮,寻求精神知己成为生活一大乐事。
起初,文人士大夫只是抱着舒缓生活压力的目的,长时间与胭脂水粉厮混在一起,不免会日久生情,所以历史上流传着大量文人与歌妓的故事。辛弃疾曾有一位名唤卿卿的小妾,按照宋朝的规矩,文人士大夫购买小妾有一定的服务年限。卿卿的服务期满,即将离开时,辛弃疾专门找人为她作画,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,辛弃疾醉酒后,还经常念叨“卿卿”的名字。
比起辛弃疾,北宋有位词人更加有魄力,他居然敢于宋徽宗争女人,此人便是周邦彦,与他情投意合的女人是李师师。周邦彦已经六十岁时,有幸结识李师师,周邦彦的才,李师师的情,双方结合到一起创作出大量脍炙人口的诗词。一曲《少年游》“并刀如水,吴盐胜雪,纤手破新橙。锦幄初温,兽烟不断,相对坐调笙”,说尽世间文人与歌妓的爱情故事。